「聲音漸轉漸小,世界突然變得好安靜,而我好孤獨。」
有好一陣子右耳會突然耳鳴,聲音也越來越模糊,別人在說話時,微微聽得見有人在說話,卻聽不見說話的內容。
直到前天開始一直發燒,左耳也開始聲音漸小,感覺像是誰偷偷轉了電視機的音量控制鍵。
而右耳則是痛到差點想用力切下來,不知怎麼就想起了梵谷,至今還被討論著究竟切下哪隻耳朵,但我想他可能並不是真的在意,他只是想終止某些痛苦,但即使切下了那些聲音依然存在,而我即使切下了那些疼痛依舊存在。
初判說是「急性聽力喪失」又稱「突發性耳聾」,更簡單一點的名字叫「耳中風」。
黃金治療時期是七天,但我卻完全後知後覺的等到第三個禮拜,突然發燒不退才意識到事情不是只是耳屎太多這麼簡單。也聽說自體免疫的病人比較容易有這樣的狀況。
知識類的東西似乎暫時不是那麼重要,一來是我爬爬文聽聽醫生兩三句其實也不是真的很清楚,二來是初判嘛,隨時可以給你逆轉判決,就像吃了五年藥的時候醫生突然跟我說我也有可能不是重症肌無力,而是其他相似的罕見疾病😅
印象比較深刻的部分倒是護理師用連我也聽的見的聲音大聲說,他還這麼年輕!怎麼會這樣?以及對著我說了好多好多次的辛苦了、真的辛苦了。
連我都還摸不著頭緒就有點不好意思的收下了這些「辛苦了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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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力部份喪失後最難受的大概就是很孤獨,無論在什麼時候、任何地方都是。
別人在說話的時候你多半只聽的見有聲音,只能靠讀唇語輔助判斷他說些什麼。
因此多人對話的時候很吃力、吃力到幾乎想要選擇直接放棄,就像被關在一個自己的世界裡面一樣,就像被世界孤立一樣,即使你知道孤立你不是別人的決定。
有人發訊息關心起這件事情時,心裡糾結到底該不該說,會不會影響其他人的心情,但想好好謝謝關心我的人,所以好好的說明著狀況,但結尾總是在一片靜默下,尷尬的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,記得在某個群組裡把訊息都給收回了。
告訴自己也許有很多東西拋出來是會讓別人手足無措或無能為力,但其實我一直沒有期待被接住,可能只是需要有對話的傾聽就足夠了,但真的很困難。
無論在現實還是虛幻裡都好孤獨,一部分是無聲的孤獨、另一部分是無息的孤獨。
好害怕成為別人的負擔、好害怕失去這些之後我的世界某部分會崩壞、好害怕消失的東西會奪去更多關於感受的部份。
想起昨天高高說了一句,「記得告訴我們,要如何陪伴妳,就像妳之前陪伴其他人時,對他人說過的一樣。」
可以的話,幫我拿下口罩、在我的左邊、慢慢的說話、稍微大聲一點點的說話,最後是——講電話會讓耳朵疼痛,大概就這樣而已,謝謝你。
除此之外,其實也就只剩我自己必須好好調適的路程,每個人本就走著一條孤獨的路,只是需要接納與適應而已。
還是謝謝所有,就哭一哭繼續走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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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主角剛好是我的右耳